她要这个孩子,本就是为了锦上添花,让世人看看,新皇帝是有生育能力的,不必再为皇位后继无人而烦恼。但如果因为这个孩子,她将会与皇位失之交臂的话,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个孩子。
“没有保住萧长留,我们别无选择,只能让萧明达登基。”
范舒晟道:“她是仁宗皇帝最后的血脉。大行皇帝的遗诏上言明了要将皇位归还仁宗血脉,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。”
戚纭点了点头,半侧过身子,恭谨地问坐在上首的穆老大人:“老师,您意下如何?”
穆老大人缓缓抬起眼皮,看了她一眼,又看了范舒晟和其他阁臣一眼。
“你们自有你们的主意。”
他语调低沉,慢慢地说:“我快要致仕了,一切都依你们的吧。”
戚纭的语气愈发的恭顺:“只要老师一日在阁,我们就一日不敢僭越老师。”
穆老大人“呵呵”地笑了一声:“好啊,这才是我的好弟子啊。”
他顿了顿龙头拐:“范舒晟!”
范舒晟忙在座位上躬身:“老师。”
“学着点。”
穆老大人慢悠悠地:“这才是首相的见识。你啊,还差得远呢!”
范舒晟垂首:“学生谨记老师的教诲。”
“行啦。”
穆老大人拄着拐杖,就要站起。戚纭和范舒晟忙抢步上前,一左一右地扶他起身。其余阁臣跟在他们身后。
“走吧。”
穆老大人道:“我去请新皇登基。”
公开了仁宗后裔的身份之后,萧明达就搬进了皇宫,住在天辰殿里。
穆老大人领着阁臣来到天辰殿,萧明达迎出殿外,互相行礼,穆老大人说明来意,萧明达推辞了两回就应了下来。一时间君臣和乐,一派盛世之景。
登基的事情定下来了,选在半个月后的某个良辰吉日。在此之前,要将大行皇帝的梓宫安排妥当。
所有皇帝都喜欢在生前给自己修陵寝,大行皇帝也不例外。陵寝已经修好了,就等着棺椁和随葬品入内,封存墓室,一切妥当。
另一件要紧的事情,就是要给萧明达打造一副皇帝的仪仗和服饰器物。其中最重要的是大朝服,萧明达需要穿着它去祭天。
若是在一百年前,制作一件绣着十二纹章的大朝服,需要数十绣娘不眠不休地赶工数月。
但现在有了差分机,输入图案命纸,一米长的刺绣也可以在一天之内完成。
虽然这种刺绣呆板无趣,图案毫无变化,但胜在制作时间较短。毕竟大行皇帝驾崩之前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,谁能提前准备出一件新君登基的朝服出来?
请新君登基的大事需要首相出面,一些穿什么用什么以后住在哪里的琐事就不用劳烦穆老大人了。
范舒晟扶着穆老大人离开,戚纭跟着萧明达进入天辰殿,商讨登基和登基之后的安排。
将萧长留的追封、以白梦兰为首的侍人们的位分、皇帝寝宫的翻修、内帑的收入支出等等事宜都定下来后,萧明达微笑道:“咱们还是头回在皇宫里见面呢。”
之前她虽然也住在皇宫里,但都在皇帝寝宫和自己的住所之间活动。戚纭平时不会到这种地方来,因此两人从没有在皇宫里碰过面。
“往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。”
戚纭道。
萧明达有些怀念地道:“咱们二十年前一起上学的时候,可曾想过会在皇宫里相遇?”
二十年前两个身无长物、前途未卜的女学生,如今一个将要接任首相,一个将要登基为帝。
“臣不敢想。”
“对了,凤麟昨天气坏了。”
萧明达道。
“怎么了?谁敢给她气受?”
萧明达道:“说是申城知府莫名其妙地派了一队人来她开的女学里演讲,说了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混账话。她又是个商人,哪敢和官府对着干?只能自己生生咽下这口气。”
戚纭道:“这可不应该。回头我让人给浙闽总督去封信,这种歪风邪气可不能放纵。”
“是这申城知府自己犯错,又和他上官什么相干?”
萧明达道:“你这一封信过去,倒叫地方官府人人自危了。不如这样,这申城知府已经当了三任,也该调任了。正好将他平调到别处吧。”
戚纭笑了:“申城富庶,他在申城待了九年,怎甘心平调到别处?何况一点小错,或许也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……”
“既然不想平调,那就直接去官吧。”
萧明达道:“官当腻了,不想好好做实事,正好退位让贤。”
看着戚纭还想说什么的样子,萧明达微笑:“怎么?”
戚纭看着她的眼睛,嘴唇颤动,终于道:“……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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